“你认为北戎不会发兵对吗？”
程响一直注意着这个火头军的动作，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毒辣。这个火头军虽然看着憨憨的，但其实身上有一股子锐利。
“大概是佯攻。”
温成云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百姓是立国之本，不管是北戎还是本国，无论如何发展，始终绕不开百姓这一环，毕竟无民则无国。
温成云已经有过多次与其他国家作战的经验。真正的两国战争爆发之前，除了粮草等后援的补给。
官府无一例外都要通知本国百姓注意及时撤离，在外经商的游商也会收到返乡的通知，这是为了减少必要的人员伤亡。
而从青石镇的贸易情况来看，来来往往的北戎人还是络绎不绝，再加上北戎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。需要通过青石镇这个最近的贸易地段来进行交换购买。
综合考虑来说，北戎发动战争的概率并不高，就算有，大概率也是为了讨要粮食的一个借口。
“我也考虑过你说的这个可能，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。”
程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赏，他伸出手拍了拍温成云的肩膀，颇有一些交代遗言的味道。
“听你口音像是青石镇人，要是真开战了，哥几个没能回去，逢年过节的想的起来就给兄弟们上柱香。”
这话说的有几分苍凉的味道，温成云的心理有些堵得慌。守边小队的人数太少，万一判断失误，除了派回去报信的士兵。其他人原则上来说是需要死守阵地的。
而温成云推着小车回去的时候，回望了一眼埋伏在草丛之中的一个个小绿人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入夜时分，一声微弱的鸟鸣响起，军帐里爬起来了一个人影。
温成云轻手轻脚地出了大帐，军营之外，吴七也同样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藏在暗处等待。已知主上入了军营，若没有紧急的事情，他不会贸然还用这种方法联络温成云。
但是架不住程蔚瑶这边软磨硬泡，非要帮忙转交一封信，看王妃的神色确实是十万火急，他不敢耽误所以只能冒险前来。
“这是王妃要求转交给主上的信件。”
吴七的话语让温成云有些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。程蔚瑶的性子他是知情的，一向处事稳重，难不成是家中有什么要事？
温成云皱着眉头，还没打开信件。吴七就已经善解人意地安抚了一句：“家中无事，青石镇的情况也稳定。想来是其他琐事，以表相思之情……”
温成云拆信的手就是一顿，嘴角微抽。夫人那个不开窍的性子哪里是会写什么相思信的女子，有这矫揉造作的功夫，她吃食都卖出去好几份了……
他的内心感慨，拆信的手却一点儿也不慢。信件的内容还真如吴七所说，是一些从食客嘴里听来的闲谈。
而之所以来信是因为这些食客都是从军的士兵，其中提到了户部尚书的名字和北戎太子。
这两个人的名字一出来可以说是很关键了，温成云的内心有些讶异。若是寻常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得知这样的内幕，要是廖宇的心腹倒是有可能……
不过能拿出来作为谈资，那其中的真假就有待考究了。本来从程响那边回来后，他便有意想要造访一下北戎军营，如今看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！
温成云揉了揉太阳穴，当场掏出了火折子，轻吹了一口气后就将信给烧了个一干二净。
“替我转告夫人，为夫在军营之中一切安好，辛苦夫人送来消息。还请顾好自身周全和一家老小。大事已有眉目，不日凯旋，勿念。”
程蔚瑶这边，在接到吴七带回来的信件时候已经是深夜。
温成云本人则是已经趁着夜色摸到了北戎的军营，北戎的军营内堆放着不少推车，上头满满当当地堆砌着麻袋。三三两两的北戎士兵围坐在篝火旁边喝着马奶酒，嘴里讲着些肮脏下流的玩笑话。
首先让温成云起疑的就是那一袋袋粮食，北戎今年的粮食收成不佳，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批量的粮食明晃晃地堆砌在营地内。
温成云的身形微微一闪，几个呼吸间就跳跃到了其中一个小推车的身后。他轻轻地用小刀戳了一个口子，麻袋破口后露出来的不是大米，反而是黄黄的稻草。
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，是个幌子。温成云稍微松了一口，粮草不足几乎就已经确定了这一次的开战是假。
接下来就是朝廷的内奸问题了，哪怕是没有程蔚瑶的来信，温成云其实也会将嫌疑锁定在户部尚书的身上。毕竟他是京城方面最好的接应者，不管是军粮还是军饷都会途径他的手。
朝廷方面有怀疑，但贸然动手会寒了一些不明真相的老官员的心，所以谋反叛国之事需要一个铁证如山。
“太子殿下的帐篷今天又是歌舞升平啊，看得我都羡慕。什么时候，才能真正开战，找两个中原女人玩玩……”
北戎士兵羡慕的口吻给温成云指明了北戎太子的帐篷方向，还没等走近，只听见其中莺歌燕舞，好不热闹。
温成云绕到了最后方，根据声源的大小确定了偷听的位置。
“太子殿下，那边的人已经来信了，询问我们几时发兵。我们要是不发兵，人家也不好向朝廷索要多余的军饷……”
“着什么急，哪怕是假装佯攻，也需要准备时间不是。那群道貌岸然的中原人不懂，我们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？粮食是一大问题，抓紧时间征兆！”
耶律荣搂着怀里的细腰美人，嘴上则是毫不留情地训斥着多管闲事的手下。
他和户部尚书这些外族人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，没人比自己更熟悉中原人的算盘。迟迟不发兵就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，只要把户部尚书和廖宇给架上去，到时候要是自己能谈的就不是五五开，而是四六开。
温成云在帐篷外听得有些心惊，哪怕是假装佯攻。这六个字细品下来可不简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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