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完美戏剧
“我觉得……
这些都不足以形容真正的失序者，真正的病菌扩散，是比任何描述都要可怖得多的情景。
人类那贫瘠的语言哪怕再堆积也无法具现出那样的奇观，那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要整日直面噩梦的血肉交杂物，是微小生物最眷恋的温床。
它们不甘心宿体就这样消亡，会用尽一切努力来挽回，甚至不惜把宿体彻底扭曲腐败。
我愿意称那副情景为——末日。”
鸟嘴医生用极低的声音阐述这一可怕的景象，随后，他突然歪头看向右方的人，小声询问。
“克尔查，你怎么没反应。”
“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？”里亚摊摊手，“那东西跟我完全没有关系。”
“也不能这么说吧，毕竟那是你的一部分……作为主演之一，表现得这么冷漠可是会不讨喜的。”
说完，他的镜片兀自化作一片血红，而这并非是镜片颜色的自我转变，它们倒影着的是天空的色泽。
此时此刻，所有人瞪大了眼睛。
他们亲眼目睹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转换为猩红之景，头顶的太阳在周围色彩的衬托下白得惊人，这样的景象盯的久了并不会令人头晕，而是像打了鸡血一样躁动，伸手直指顶部太阳，称其为一只巨大的眼睛。
而就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，就在同一时刻，“咔嚓”一声，金属撞击木板的声音传来。
那一下，负责挖掘的两名调查员顿感不妙，连忙掏出【抑菌药水】，想要尽数倾斜而下，但时机偏偏不凑巧。
“嘶啦、嘶啦。”
嘶——啦——
黏滑的黑色胶状物从木板破裂的缝隙中探出一小部分组织，接着，那团组织像是蜗牛触角一样四处打探了一下空气中的弥留味，忽地一举缠上了附近的铲柄，在调查员面前裂开一只金色瞳孔。
像是细胞在进行无丝增殖分裂，金色眼睛的数量以第一只眼睛为中心飞快扩散，那摊胶状不明物质也彻底接触到空气，一举推开了阻碍自己行动的木板爬了出来。
它的体表在阳光照射下融化，升腾成为朦朦胧胧的雾气，从地面上徐徐扩散。
几个调查员瞬间后退。
而目睹这一切的里亚也露出了不适的表情，他承认他看不得那种怪物，而周围的镇民们更看不得。
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红火蚁啃食过一般，眼睛也变得火辣辣的疼，几乎要忍不住动手从眼眶里生生将眼球连着血管挖出，狠狠地踩在脚底。
“别看！”
“不要直视那东西！”
好恶心！
有人在人群中惊呼，而他们旁边的调查员也尽力稳定住众人的情绪，避免他们乱跑闯出更大的祸端。
如何评价这幅画面呢——
一团乱象。
无措的人群中，唯有戴鸟嘴面具的詹姆斯表现得愉悦至极。
他对里亚说：“总算能看到伱露出其他的表情，光凭这一点，这场‘耗资巨大’的戏剧表演就不亏！”
里亚皱着眉头：“我无法理解你的恶趣味。”
“没关系，不要着急，精彩的一幕还没有出现，一场精心准备的戏剧必定会有完美的高潮。”
他说话的同时，那些调查员也不要命地对满是眼睛的不明怪物洒出药剂。
猩红的天空下，漆黑的怪物浑身被雾气笼罩，身上的眼睛闪烁金色却并不唯美的光点，它嘶吼着，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神秘物品的腐蚀。
它想要去抹杀眼前敢于冒犯自己的猎物，肢解他们，吞噬他们，用强酸腐蚀他们，最终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。
但神秘物品的力量并不容小觑，此时失智的怪物无视一切地冲向地上的调查员，连有人向它泼蓝色液体都不顾，一心只想着满足自己饥饿的欲望。
“呼——”
当它冲到目标身前，浑身弓起，像是一条蛇一样亢奋时，它的体表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裂响。
那是神秘物品成功检测到了“错误”的细胞，正在履行自己的使命，停止它们的“运转”。
事实证明，它成功了。
就差半米的距离，怪异的非固态生物就要扑到目标的脸上。
也就差半米的距离，这只怪物被修复，被凝固，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，被封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。
抑菌药剂就是这些宿体死亡后，异化病菌的天然克星。
“我们赢了。”
一位调查员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口，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。
在与超凡力量的对决中，人类再一次取得了胜利。
而这一刻，像是被提前排演好一般，天空的猩红消散。
镇民们被压抑许久，骤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。
“不愧是调查员们！干得漂亮！”
“赞美太阳！赞美秩序协会！”
“赞美你们！”
“我们再也不用承受疾病的折磨，可以摘下面罩，尽情呼吸新鲜空气，这一切都多亏了你们！”
“万分感谢！你们就是温斯镇的希望！”
诸如此类的感激话语络绎不绝，而那些人完全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。
几个调查员围住动弹不得的怪物，那怪物瞬间在药剂的影响下缩成小母脚趾甲盖大小，被一名调查员接在手中完成收容。
他们的任务已经达标，在简单驱赶了镇民让他们回家后，便跟在人群的后方回到温斯镇。
调查员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比跟举止不似正常人的愚民东扯西扯重要得多。
不久前。
他们的同伴因为心急动用神秘物品被取走器官而丧生。
现在几人要去教会里带走他的尸身，安葬在协会墓园。
调查员们在行进。
而不远处，里亚和詹姆斯躲在暗处看着他们几个走进教会又走出，出来的时候手捧一只木盒朝着北部走去，这才稍稍放宽了心。
“那只木盒里装着的应该就是死去的调查员。”
里亚望着他们的背影，眼睛一眨也不眨：“第一位调查员被取走的器官是骨骼，盒子里只剩下皮、肉、内脏，直至死亡，也不能维持自身的完整。”
“你怎么还感慨起来了。”
詹姆斯摸了摸面具的鸟嘴嘴角。
“不先来总结一下今天的演出成果吗？怎么样，我的幻象表演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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