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南张了张嘴，想要问什么。
他现在有好多的问题，可就是开不了口。
没有指责，没有追问，只有一句：“你的想法呢？”
他好像还是那个永远都尊重程若兰的陆明南。
他想要让她不要回城，他想要让她留在村里，他一定会对她好的，他这辈子，都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。
可这些话，陆明南始终没有开口。
他只想知道程若兰的想法。
程若兰抬头看着他，哭过几次的双眸看着楚楚可怜。
“我不知道！”
她是真的不知道。
一边是家人，一边是陆明南，她陷入两难的局面。
陆明南开口，声音嘶哑，“我说过，我喜欢你，我会对你好的，所以，只要是你的决定，我都支持。”
他其实一点也不像支持。
凭什么啊！为什么啊！
这是他第一次喜欢过的人，是他想要娶回家一辈子对她好的人。
他没有那么大方的。
可是，他又不愿意为难程若兰。
如果程若兰选择留下，他自然高兴。
可程若兰选择离开回城，他也阻止不了。
或者是，他根本就不会阻止。
不是他不挽留什么。
那可是回城。
在所有知青心中，最在意的东西，他有哪个资格去阻止吗？
陆明南自觉自己没那个本事。
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，就让人家放弃选择更好的吧！
他不能那么自私。
所以，一开始，程若兰才是唯一能够做决定的那个人。
程若兰眼泪又控制不住，她无声哭泣着摇头。
“明南，我不知道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？我想要问问你的想法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，我喜欢你，我真的想要嫁给你做妻子的，我是愿意为了你留在村里的。”
“可是，那是我的父母，他们满心为我打算，你也知道，现在城里工作有多难找，一个工作岗位，有多少人看着，可是他们却为了让我回城，花费了家里的所有钱，给我买了这个工作。”
“我大弟明年就要毕业了，我们家有三个孩子，如果他没有工作的话，明年毕业之后就要下乡，但是我爸妈他们都担心我，怕我永远留在村里，他们怕以后两地相隔甚远，再见我一面很困难，所以，他们这么用心，就是为了我好！”
陆明南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。
程若兰的痛苦，他看在眼里，疼在心里。
但她的话，却犹如一把把尖刀刺进他的心里，让他疼得呼吸都难受。
陆元波说的话是有原因的。
归根结底，都是因为他是乡下人，而程家夫妇这么疼女儿的话，肯定是不愿意让她嫁给一个乡下人的。
如果他是城里户口，吃的是商品粮，说不定，他们俩之间还有可能。
而不至于变成现在，好像就算是勉强在一起，都是对不起程家父母爱女之情。
陆明南心里不好受，却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自卑的想法。
他就是乡下人，这点无可厚非，他庆幸自己生在陆家。
什么是绝望，陆明南现在算是切身明白了。
他和程若兰，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，败给了现实。
甚至，他连想要争取的可能都没有。
因为他不可能离开石花村，也无法离开。
而，他也更不能自私的开口，让程若兰放弃回城的想法。
“若兰，我明白了。”陆明南绝望的说道。
他也明白了程若兰的意思。
程若兰说她不知道怎么办？
可陆明南却早就明白，程若兰的不知道，不是真的不知道，而是她喜欢他，对他放不下，也不愿意放下。
她在意他。
可是，这份喜欢，这份在意，比不上她父母在她心中的位置。
陆明南痛苦，却能够理解。
现在，他终于明白当初两人之间的关系，被家人所知道之后，陆元青说的那些话。
陆元青早就告诉过他，程若兰在他和家人之间，只会选择家人，如果真的有这一天，他还能接受吗？
陆明南当时回的是，当然能够接受。
他甚至觉得程若兰在乎家人没什么的。
毕竟，在他心中，家人也是很重要的存在，他甚至都不会用任何东西，任何人去跟家人做选择。
可当初说的话，现在变成了现实，陆明南才知道什么叫做心痛。
理解是理解，可心受到的伤，疼也是真疼。
陆明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程若兰告别的。
唯一的印象好像是自己祝福她，而她哭得很伤心。
陆明南如行尸走肉般的回到家。
无视陆元青他们的关心，回到房间，关上房门，躺在床上，闭上眼睛，什么都不去想，什么也不用去面对。
陆元波张大嘴，“这是直接就决定了？”
“这也太干脆了吧！”
当初反对最激烈的是他，可看到程若兰这么轻松的放弃陆明南，他又是最不满意的一个。
这算是什么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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