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萧萧靠在树干上，呼吸微弱，眼神却死死盯着纪博的背影。
他站在不远处，正低头研究手中那枚诡异的蚀骨毒核，神情专注而冷峻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可她知道，不是无关，而是他已经不再在意了。
赵晚晚站在一旁，看着宋萧萧那副虚弱的模样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她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，却发现无论说什么，都无法弥补曾经的冷漠与伤害。
“他……还好吗？”
这句话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赵晚晚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他在紫玉潭的日子……并不好。”
话音落下的一瞬，宋萧萧的眼泪无声滑落。
她闭上眼睛，不敢再看纪博一眼。
原来那个总是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的小师弟，早已不在了。
三年前，她曾亲眼看着他被押入黑狱般的紫玉潭，心中虽有不忍，却始终相信那是师尊的决定，是他自己命途多舛。
她从未真正去想过，一个刚入门不过数年的少年，在那种地方能活下来已是奇迹。
而现在，她终于明白，他不仅活了下来，还带着满身伤痕和仇恨归来。
她的心里泛起一阵无法抑制的苦涩。
赵晚晚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忍不住叹了口气，轻声道：“你……想不想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？”
宋萧萧睁开眼，眼中浮现出一丝渴望，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她怕听到答案。
更怕听完之后，连最后那一丝自欺欺人的理由都将不复存在。
她终于意识到，自己或许不是无意中忽略了一个天才，而是亲手将他推入深渊。
伍心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，皱眉道：“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？我们还得赶路。”
赵晚晚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责备，但终究没有说什么。
她转头对宋萧萧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，随后快步走到纪博身边。
纪博抬头看了她一眼，微微点头，继续前行。
几人整理了一下行囊，踏上了离开沼泽林的道路。
宋萧萧孤零零地靠在树下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，眼神逐渐变得空洞。
她试图站起身来跟上去，可双腿一软，整个人又跌回原地。
她咬紧牙关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，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追随他了。
她忽然开始怀疑，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。
是赎罪？还是……只是徒增他的厌恶？
风从林间穿过，卷起几片落叶，也吹散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。
纪博没有回头看她一眼。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
他的背影越来越远，最终消失在晨雾之中。
宋萧萧怔怔地看着那条小路，仿佛还能看见纪博的影子。
她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良久，她缓缓闭上双眼，泪水从睫毛缝隙间悄然滑落。
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。
但她知道，这一别，或许是永诀。
宋萧萧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条小路上，仿佛还能看到纪博的身影在晨雾中缓缓远去。
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，血淋淋地疼着，却又无法止住。
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，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。
她忽然觉得好累。
不是身体的疲惫，而是心里空落落的，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般无力。
“我到底……做错了什么？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脑海里不断浮现三年前的那一幕——纪博被押入紫玉潭时回头望她的那一眼。
那时的眼神，有不解、有失望、还有她当时完全没读懂的悲伤。
如今她终于明白，那一眼，是诀别。
她曾以为自己只是冷漠，只是没能为他说一句话；可现在她才意识到，她的沉默，是对他的背叛。
她没有替他辩解，也没有试图去了解真相，只因他是六弟子，而她是大师姐，她选择相信了师尊，却从未真正站在他这一边。
“我以为那是对的……我以为你会原谅我……”她低声呢喃，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。
林间的风轻轻拂过，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腥味。
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，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强烈的茫然感：如果纪博不再需要她，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？
她想追上去，想告诉他她悔过了，她愿意弥补，可是当她撑起身体，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依旧软弱无力。
她咬牙坚持着站起身，却终究又跌回原地。
“连走都走不动了吗……”她苦笑一声，眼中尽是苦涩与绝望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，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：“你若真在意他，就该用行动去证明，而不是坐在这里流泪。”
这是周师兄曾经对她说过的话。
那时候她还不懂，不懂什么叫“行动”，也不懂为何一定要“证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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