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神比东京的夜色还要深沉。
“不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我们只是保住了人类文明反击的……最后一点余地。”
瑞士，巴塞尔。
国际清算银行总部，地下最深层的网络安全中心。
周慕云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动，快得只剩下残影。
他的每一次敲击，都像是一记重锤，砸在金星联邦的金融命脉之上。
当最后一个指令输入完成，他将一枚实体密钥——“国际清算银行密钥”——稳稳地嵌入了联合国全球网络安全协议的核心插槽。
“协议激活，永久锁定。”
刹那间，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全球。
从华尔街到伦敦城，从苏黎世到新加坡，所有与金星联邦有关的账户、资金、信贷……在同一时刻被彻底冻结。
数以万亿计的庞大资金流，瞬间凝固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，变成了一座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数字坟墓。
周慕云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釜底抽薪，这是他们能为前线争取到的最宝贵的喘息之机。
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他面前的加密屏幕上，一封匿名的邮件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。
没有发件人，没有标题，只有一个诡异的标志——一条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蛇，衔尾蛇。
他点开邮件，里面只有一行字。
“你所做的一切，都在我们的预期之中。”
周慕云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这感觉，就像你以为自己布下了一个绝杀的棋局，却发现自己从始至终，都只是对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
太平洋某秘密基地。
叶小棠的眼中布满了血丝，但她的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。
在她面前的全息投影上，一段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基因图谱正在飞速滚动。
这是她从那位被控制的总统血液样本中，破解出的最深层信息。
在无数看似杂乱无章的基因噪音中，她终于捕捉到了一段被加密、被伪装成“垃圾序列”的隐藏指令。
经过上亿次的模拟破译，那段指令终于显露出它的真面目。
“意识重构将在北极圈内启动。”
后面附带的，是一串精确到小数点后十二位的经纬度坐标。
叶小棠的心脏猛地一跳。
意识重构！
这比“格式化”要可怕得多！
格式化是清空，而重构，则是在一片空白之上，建立一个全新的、属于“他们”的恐怖秩序！
她没有丝毫犹豫，双手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，将这段坐标和她的破解报告，以最高加密等级上传至全球安全联盟的紧急通讯频道。
“紧急警报！金星联邦第二阶段实验地点已确认！坐标已发送！这不是演习，我重复，这不是演习！呼吁各国联合行动，不惜一切代价，阻止他们的下一步计划！”
她的声音，通过量子通讯网络，在瞬间传遍了全世界每一个角落。
一场围绕北极圈的全球军事调动，就此拉开序幕。
“双生密钥”核心内部。
当全球范围内的“情感疫苗”注射终端被彻底锁定，当所有准备工作完成，那场意识风暴的中心，终于归于平静。
顾承宇，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苏明玥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滞了。
那双眼睛里，依然倒映着她的身影，依然流淌着她所熟悉的、刻骨铭心的温柔。
然而，在那温柔的深处，却多了一层她从未见过的东西——一种俯瞰众生、洞悉一切的绝对冷静与理性。
仿佛一位深爱着脚下土地的农夫，同时又是一位规划着整个生态系统演化的造物主。
他看着她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。
“明玥，”他的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，却多了一丝奇特的共鸣，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与他一同震动，“我们赢了第一战。”
苏明玥嘴唇颤抖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。她想问，你还是你吗？
顾承宇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，他抬起手，想要像过去一样为她拭去泪水，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，微微一顿。
他收回手，目光越过她，望向了这个因他而陷入混乱的世界。
“但真正的‘人性战争’……”他轻声说，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苏明玥的灵魂深处，“才刚刚开始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位于东京郊外，一座早已被废弃、从任何地图上都已抹去的服务器集群中心里，成千上万个积满了灰尘的服务器指示灯，在沉寂了十年之后，毫无征兆地，齐刷刷由代表休眠的蓝色，瞬间切换成了代表激活的、地狱般的猩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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