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医生说...让补交医药费。”
他低着头翻钱包。
“放屁。”陆承钧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。
“我还能活多久？”
“您说什么呢，您这身子骨...”
“建元！”老人突然提高嗓门，“我自己的身子我不知道？”
他望向窗外。
“现在闭眼...说不定还能追上那孩子。”
苏建元鼻子一酸。
老爷子这辈子头回说丧气话。
“林野那小子...”陆承钧突然笑起来，“当年在常委会上跟老田拍桌子。”
“硬是把开发区项目抢给民企...”笑着笑着声音就哑了，“怎么就走我前头了...”
老人猛地掀开被子。
“我要去送他。”
“您别闹！”苏建元赶紧按住他，“医生说要静养...”
“松开！”陆承钧竟一把挣开，“我送过的年轻人还少吗？”
他眼睛突然亮得吓人。
“不能让那孩子孤零零的...”
苏夫人端着热水进来。
吓得差点摔了杯子。
“您这是...”
苏建元突然说：“你疯了？现在...”
“他心早飞岭东去了。”
苏建元给老爷子披外套。
“难道让老领导带着遗憾...”
陆承钧精神头突然好了自己系上扣子。
“订机票现在就去。”
“别让林野等太久。”
三人刚走到电梯口。
走廊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老陆！”议长喘着气拦住他们，“院长说你...”
“让开。”陆承钧眼皮都不抬。
院长擦着汗追上来：“首长您这指标...”
“我死了吗？”陆承钧突然暴喝：“没死就别拦着！”
议长按住老人肩膀：“工作我们顶着您养好身子...”
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。
陆承钧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议长和院长。
“你们...都知道林野的事了？”院长摘下眼镜擦了擦，“新闻都报了。”
“这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太可惜了...”
“那孩子才三十出头啊。”
议长叹了口气。
“要是再给他十年。”
“不知道能做出多大事业。”
陆承钧叹了一口气：“我要去岭东送他最后一程。”
“老陆你这身体...”议长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。
“死不了。”陆承钧摆摆手，“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。”
议长和院长对视一眼。
院长上前一步：“那...替我们向他家人问个好。”
“让他们节哀。”
“嗯。”陆承钧点点头转身要走。
院长突然叫住他。
“对了！林野留下的企业...”
陆承钧猛地转身眼神锐利。
“怎么？现在就想打主意？”
“您误会了。”议长赶紧解释，“我们是想重点扶持。”
“以他的企业为蓝本。”
“打造几个能撑起国家经济的大集团。”
陆承钧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。
“这事...等我送完林野回来再说。”
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议长摇摇头笑了。
“这老头还是这么护犊子。”
“林野确实可惜。”院长望着窗外，“那么年轻...”
“人生哪能没遗憾。”议长拍拍他的肩，“看开点。”
与此同时林玲匆匆走出县医院。
手指紧紧攥着包带。
她站在马路边上几次掏出手机又放回去。
“爸妈要是知道了...”她自言自语眼眶又红了。
等她赶到村里推开家门时却愣住了。
父亲林建国正在院子里浇花。
母亲高凤琴在厨房忙活。
两人看到她回来还像往常一样招呼。
“玲子回来啦？吃饭没？”
“爸、妈...”林玲声音发颤，“你们...看电视了吗？”
高凤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切菜。
“看了。”林建国放下水壶，“你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。”
“你们...没事吧？”林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“哭也哭过了。”
林建国拍拍女儿的肩：“你哥走得突然但我们不能垮。”
林玲还是不信转身就往村长家跑。
“许叔！”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村长办公室的门，“我爸妈他们...”
“知道你要问啥。”许二和放下手里的文件，“是真的，你爸你妈比咱们想象的都坚强。”
林玲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泪终于掉下来。
“我还怕他们受不了...”
“人啊，有时候比自个儿想的更能扛事。”
许二和递给她纸巾。
“放心吧，村里会照顾好他们的。”
……
农科院办公室里李国瑞突然冲进来双眼通红。
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。
赵新国和曹明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胳膊。
“老李！你发什么疯？”赵新国厉声喝道。
李国瑞剧烈喘息着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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