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把，彻底将阮卿竹惊呆。她久久无言，被那纷杂的脉象给弄得无言以对。身后的听画和听书看了，不由着急，先前那吐血之症便看得二人眼红心跳，再见此时大夫这严肃之面孔，顿时心头一沉再沉。“大夫，娘娘的情况如何？”听画咬着手帕泪汪汪地问。阮卿竹睨她一眼，身后的听书赶忙上前来拉住听画，往后退去。阮卿竹又把了片刻，才沉声道：“热水。梧桐草。”二人忙点头而去，屋中只剩听雨时，阮卿竹缓缓起身，看了她一眼，抬额指了指门口，率先跨越出去。墨楼中，墨宁轩正坐在书案前看竹简，表情悠闲不已，看来丝毫无担忧之意。见二人前后进楼，便放下手中竹简，看向阮卿竹。“如何？”他问。阮卿竹深深长叹口气，哀声道：“她的身体里光是蛊便有不下三种，更别提七七八八的毒。”墨宁轩看来毫不讶异，反倒是顾自倒了杯茶。“苗族圣女体内若是没几种蛊虫，哪里能当成圣女？”阮卿竹一听，愣言道：“怎么？能不能当圣女，还和这有关？”墨宁轩见她不懂，皱眉道：“你不知？”阮卿竹对蛊毒有研究，自然是该知晓些苗族的规矩的，但她看来全然不知，似乎还颇为诧异。阮卿竹颔首，见墨宁轩神色匆匆，怕他怀疑起自己，赶忙转移话题道：“言归正传，我方才从她脉象探出的蛊毒便有三种，第一种便是控制霜儿体内噬心蛊的母蛊蛊虫，那一次引出噬心蛊后，她便应该有反应的，后来蛊虫虽然在我体内生存下来，但变异之后生成的血蛊是比噬心蛊要高级许多的，自然而然不可能再受控制，她体内的蛊虫定会反噬。”墨宁轩点头，反噬一事他知晓。阮卿竹又道：“但那蛊虫反噬之后应该会死去，但不知为何，她体内的蛊虫不仅没死，反倒活得好好的，而从她的体内情况来看，蛊虫又确实曾经反噬过……我猜想最大的可能是，她体内的另外几种蛊虫与噬心蛊的母蛊蛊虫形成了制约。”“剩下两种蛊毒，一为玉容蛊，使用此蛊可使人青春常驻，肤白气佳，相比于其他蛊虫来，此类蛊虫对人体有益无害，也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。”身后的听雨听见青春常驻时眼光骤然一亮，显然作为姑娘家，这蛊虫的作用也吸引到了她，再听没有任何的副作用，顿时觉得这苗族的蛊虫也不是全无益处。但转念一想，得在身子里养着一条虫子，顿时所有的兴致都被破坏殆尽。“而另外一种，也是蛊毒中最强的蛊种之一。”到这里，阮卿竹的表情再度出现方才探脉时有的严肃。她倒了一杯清茶，喝一口润喉才开口，“蛊毒中除去血蛊作为蛊王之外，还有三大毒蛊，因为血蛊千百年难得一见，即便是苗族人，也难以培育出血蛊，所以在蛊毒中，这三大蛊毒便可称为蛊王。而她所中的这种，便是蟒荒蛊。”墨宁轩抬头，轻拧眉峰，显然是没听过蟒荒蛊是何物。而阮卿竹知晓，也是因为那一本《万蛊毒》。她寻了椅子坐下，缓缓道来：“蟒荒蛊之所以称之为蟒荒蛊，与制作这蛊毒的材料有关。蟒荒又有蛮荒之意，蛮荒之地，指的便是不开化之地，传远古，苗族一族是生活与深山大荒之中，不与外族人想通，而蛮荒之地中的蛇虫鼠蚁，不知为何与其他的蛇虫鼠蚁不同，故而用这些地方的毒虫制作出来的蛊虫，有奇效。”她大约讲了讲蟒荒蛊的来源，又分析起这蛊毒的材料来：“蟒荒蛊的制作步骤分两步，一是收集十二毒虫，取个头相当的，放入用红泥地中的泥土烧制而成的陶罐，以梧桐草为药引，待九九八十一日后，打开罐子，若其中存在一只或者的毒虫，那这第一步就成了。”听雨也听闻过些许关于毒虫蛊的传闻，听此疑问道：“毒虫蛊一般不都是五毒虫吗？”阮卿竹笑着摇头：“那是一般的毒虫蛊，且那些蛊不必用活人祭。”听雨一呆，回过神来时猛然倒抽一口大气：“用活人……祭？”阮卿竹点头，“用活人祭祀，毒虫会将祭祀者体内的血全数吸进，且这祭祀之人必须为种蛊者的血亲。”到这，阮卿竹倒挺可怜这位南川圣女。而听雨，已经震惊到不出话来。“还有这第二步，蛊虫吸光祭祀者体内的血后，再由被中蛊之人喂一滴自己的血，随后放入深渊之中，择一蟒而弑，待蛊成之日，蛊虫会自行回到主人的体内，回体过程痛苦不堪，常人难以忍受。看时间……应当三四年前入体的。”阮卿竹完，听雨发觉自个儿的整个头皮都已经发麻道无知觉了。阮卿竹实则很难想象，这儿还会有什么深渊之中，存在着蟒蛇这样的生物，但万事皆有可能，若是苗族中真有这样的生物，也不是不可能，但蟒这东西，她见过的最大的个头，也不过十数米，而《万蛊毒》上写的蟒，描述的是：长过十丈，宽近百寸。她一度以为这是夸大的法，或许远古时期，当真有人做出过这蛊，但她不相信这蛊的真实性，只因光是这十二毒虫，如今都找不全，更别提血祭这么惨无人道的事。没想到，还真就来了一个身有蟒荒蛊的人，那另外两种蛊毒，是否也存在……“这蛊解不开，治不了，但以梧桐草可缓解之，许是当初用来当做药引之缘故，唯一能克制此蛊的，就是血蛊。”但是血蛊已经从她体内全数剔除……想到血蛊，阮卿竹暗自疑惑百里如风对此是否有解决的法子。“她体内是否还有其他的蛊毒，还有待检查，但有蟒荒蛊在，其他蛊毒不成大器。”本以为墨宁轩会给点面瘫脸之外的反应，但他依旧还是波澜不惊地点点头，继而道：“莫让她死了便是。”这话阮卿竹一听便知何意：因为拿她还有用，所以不能死。这一点阮卿竹还真有把握，蟒荒蛊极为霸道，对饲主的限制颇多，但唯一的好处在，有蟒荒蛊在，即便身中万毒，也死不了，除非身体被火烧成了灰，蛊虫才会爬出另寻饲主……但新的饲主可就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蛊虫入体的痛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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