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彩云厅？”
李淑妃话还没说完，长孙海棠忽然打断了她，走到蹩脚侍卫跟前，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：“这位侍卫敢对天发誓，方才所言之事半点不虚吗？”
原本视线不通畅，蹩脚侍卫只能看得清长孙海棠的一丁点轮廓，这会儿靠近了看下来，还真是要比方才在临渊阁瞧见的时候更加明艳动人了许多。
直叫他看的两眼发直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。
“孙侍卫，有本宫在此，你无需害怕，但说无妨，我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着大伙儿的面威胁你！”
蹩脚侍卫于是忙点了点头，不情不愿地说道：“自是半点也不会虚假的，姑娘，您还是莫要再狡辩了，俗话说得好，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啊，您这样细皮嫩肉的，怎么受得了慎刑司的毒打啊？”
“我只问你敢不敢发誓，谁叫你担心起我来了？”
长孙海棠打断了蹩脚侍卫。
谁也没瞧见，她身后不远处，一双幽暗的眸子已经开始暗暗放冷光，长孙海棠身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癞蛤蟆侍卫，在那人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死人。
长孙海棠突然这么一凶，侍卫也是吓了一跳，可是权衡了利弊之后，还是觉得李淑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。
于是指天发誓道：“小的发誓，若方才所言有半句虚假，我就——就——”
“就什么？不敢说下去了？莫非你真的是在撒谎骗人？”
长孙海棠继续威逼。
弄得李淑妃有些气急，当即又要发威。
蹩脚侍卫把心一横，旋即咬牙说道：“就叫我另一条腿也瘸了，终生残疾。”
“哎，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便宜，你堂而皇之地当着皇后娘娘和当今太子的面前撒谎，竟然只想断一条腿？娘娘和太子虽然待人宽厚，但我想这宫里头也是有王法在的，岂能由着你欺上瞒下？”
长孙海棠说话的口气软绵绵的，旁人不仔细听都听不出这话的厉害来。
却是把这蹩脚侍卫吓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，一双腿抖个不停，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的，却还嘴硬着说道：“小的——小的自是知道厉害，遂实在不敢有半句假话的。”
说完又发了疯似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，指着长孙海棠说道：“皇后娘娘，太子殿下，小的半句假话也没有，那当庭打人者，正是眼前这位姑娘无疑。”
“还敢撒谎！采薇姐姐带我去的地方分明是临渊阁，为何到了你的嘴里，就变成紫微宫附近的彩云厅了？你还真当我不熟悉宫里的环境不成？”
这话一出，李淑妃连同她带来的人都是一惊。
李淑妃进宫晚，先前对于长孙海棠这个人并不熟悉，且瞧她言语冒失，行为乖张，想着定不是什么有心计之人，对付起来应当富富有余。
所以也没有大费周章提前派人去查她的底细。
如今听她这么一说，立时瞧向了身边的秀荷，眸光中隐隐含了些怪罪之意。
皇后却是忽然听乐了，轻哼一声道：“是啊，海棠自小长在宫里，八岁才出宫随父母去了河西，这些年宫里虽然翻新了许多回，但数得上名字的大殿位置她还是不会记错的，那临渊阁与紫微宫相去甚远，且上面都写着字呢，海棠又怎么会认错？
淑妃妹妹，你到底是怎么管教下人的？自己搬弄是非不成，竟然还勾结侍卫一道扯谎？要真说她们自己便有这样大的胆子，本宫倒还有些不信了。”
李淑妃眉目一怔，眼瞧着皇后这次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了，也当即把心一横，死咬着不放道：“笑话！这丫头身上起了脏污，本宫的人要帮她拿衣裳换，自然是要往紫微宫来，怎么会领到临渊阁去？你这丫头扯谎也要有个限度。姐姐也是，怎的这么容易就给人骗了？”
采薇等人也立时跪地哭诉道：“是啊，皇后娘娘，我等确实是在彩云厅给她欺负的。那临渊阁我连去也没去过的。”
采薇等人正哭着，身后太澜宫的掌事姑姑云姑姑正好回来，在李淑妃的身后冲着皇后微微福了下身。
“哼，你等根本就是别有用心，才会把海棠带到少有人至的临渊阁去，如今事情没成，又想倒打一耙，自然不会承认把海棠带到了那里去，不过你们真当本宫是傻的么？你们不承认，就以为本宫查不出来吗？
云姑姑，你上前来说话。”
云姑姑于是走上前来，身后跟着的两个宫人手里还捆了个小宫人。
长孙海棠和梁清瑶一眼便瞧出了来人，正是方才在御花园里洒了长孙海棠一身的那位。
小宫人是个胆小的，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，他是个最下等的宫人，卑微的连正经上殿都没瞧见过几个，莫要说是太子了，就连皇上皇后长什么样子，都不大清楚。
但各宫和她打过交道的宫女他还是熟悉的。
跪在地上转了好大一圈，一眼便瞧见了李淑妃身边的秀荷，于是忙得看过去，小声问道：“秀荷姐姐，您可要帮小的说说情啊，小的真是听了您的话，以为那会儿子御花园不会有人，才想着抄近道一块去紫微宫收个夜壶的，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在那会儿撞见了那位姑娘啊。”
“你还不快闭嘴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吗？”
秀荷吓得连忙和小宫人撇清关系，面容上满是威逼。
可这小宫人若是真有些眼色，也不至于混成个倒夜壶的了。
当即又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：“秀荷姐姐，您怎么这样说，好歹也是同乡一场，您现在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红人，好歹也替我说说话吧，我方才出事的时候，也已经被两位姐姐狠狠教训过了，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。若是淑妃娘娘真能帮我这一回，我以后定然会涌泉相报的。”
“都叫你闭嘴了，你还说！”
秀荷这会儿真恨不得上前去撕烂了小宫人的嘴，可碍于这么多人瞧着，也只得站在原地干瞪眼。
倒是把皇后给看乐了，轻笑一声道：“淑妃妹妹，我听说原本是邱公公要送海棠她们过来的，是你的丫头忽然把他叫走后，才有了换衣裳这档子事儿，合着这倒夜壶的小宫人，也是你的人安排的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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